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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喻世明言》中的“赣州故事”
2025-11-28 10:20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

  冯梦龙编撰的《喻世明言》《警世通言》《醒世恒言》和凌濛初创作的《初刻拍案惊奇》《二刻拍案惊奇》,是明代五部著名的短篇白话小说集。作为“三言”“二拍”之首的《喻世明言》,共收录了40篇作品,其中有2篇“赣州故事”。

  《喻世明言》第二卷的《陈御史巧勘金钗钿》,讲完引子,言归正传,一句“却说江西赣州府石城县,有个鲁廉宪,一生为官清介,并不要钱,人都称为‘鲁白水’”,让人立时感到几分亲切。

  故事说的是,石城县鲁廉宪的儿子鲁学曾,与同县顾佥事的女儿顾阿秀从小定了亲事。后来,因鲁学曾父母双亡,生活穷困,顾佥事便想悔亲,但阿秀坚决不同意。顾佥事之妻孟夫人也想帮女儿一把,决定资助鲁公子聘礼。孟夫人命仆人老欧悄悄传鲁公子来家里后门相会。鲁公子因为身上穿得太破烂,不好见岳母,于是向表兄梁尚宾借衣服。不料梁尚宾得知原委后,心怀鬼胎,骗得鲁公子先在他家住一晚,自己冒充鲁公子连夜去了顾家见孟夫人与阿秀,并骗财骗色。此后,迟到的鲁公子终于在顾家见到了孟夫人与阿秀,得知真相的阿秀自缢身亡。顾佥事不明就里,以为是鲁公子害了女儿,将他交官。知县对鲁公子严刑拷打,鲁公子屈打成招。“石城县把这件事当作新闻,沿街传说。”梁尚宾之妻田氏为人正直,知道这事后,憎恨丈夫的所作所为,与他离婚。正在此际,御史陈濂巡按江西,因其父与顾佥事是同榜进士,顾佥事也向他嘱托此事。陈御史“莅任三日,便发牌按临赣州”。他在审阅案卷时,发现了鲁公子一案的疑点,化装成布贩子前往石城县暗访,终于拿得真凶,还了鲁公子一个清白。梁尚宾被发本县监候处决,田氏则被失女的孟夫人收为义女,依然招鲁公子为婿。二人完婚时,才知道对方的身份,一个悲剧故事以喜庆收尾。

  第二个“赣州故事”是第二十卷的《陈从善梅岭失浑家》。宋徽宗宣和年间,东京汴梁城一秀才陈从善金榜题名之后,带着夫人如春去广东南雄沙角镇巡检司上任。紫阳真君知道陈妻有千日之灾,命大慧真人化作道童,与陈从善为伴,护送他们夫妻。路上,道童故意装疯卖傻,如春因此讨厌他,陈从善于是打发他回去。行至梅岭之北时,当地有个申阳洞,洞中有个猢狲精申阳公,自号“齐天大圣”。齐天大圣看到如春貌美,令山神在梅岭下幻化一店,自己变作店主,诱陈从善一行住宿。到了半夜,齐天大圣起一阵风,将如春掳去。如春虽落入齐天大圣之手,但誓死不从,被罚作苦役。三年之后,紫阳真君出手降服齐天大圣,如春被解救,与陈从善夫妻团圆。

  这两个故事,情节跌宕起伏,人物有血有肉,可读性都很强,在《喻世明言》一书中可谓上乘之作。从几百年前的古典名著中读到这样的篇章,我不禁对家乡文化添了几分兴致,多了几缕思绪。

  通常情况下,一个地方在人文方面出名,要么有著名人物,要么有著名作品,要么有著名事件。单以作品而言,在历史上,也许赣州缺乏土生土长的大家,但有些知名作品,却与赣州有着紧密的关联,这无疑也是珍贵的本土文化遗产。

  除了《喻世明言》中2篇与赣州直接相关的故事之外,该书第十五卷《史弘肇龙虎君臣会》还提到过赣州元素——其中引用的一首诗《雪》,就有这么一句:“庾岭寒梅何处放?章台飞絮几时休?”该篇故事虽然和赣州无关,但这里的庾岭,就是大余县的梅岭。冯梦龙是苏州府(今江苏苏州)人士,《喻世明言》作为一部外地文人编撰的作品集,频频体现赣州元素,至少从侧面证明了赣州在历史上确实有影响力,被列为宋代“三十六大城市”之一的说法不是空穴来风,明代以后,它依然没有淡出人们的视线。

  古人留下的文化遗产,对一个城市来说,是可遇不可求的财富。如何利用这些资源,是今人应当思考的问题。以大余县的梅岭为例,此地历来是有名的景点。这里是大余县和广东省南雄市的界山,梅关古道今犹在。尽管《陈从善梅岭失浑家》这则故事的原文写得很清楚,故事地点是“梅岭之北”,但印象中,梅岭之北的大余,似乎没有与这个故事有关的文字。倒是梅岭南坡的南雄境内,专门在古驿道旁边立了个碑,介绍这则故事的内容梗概。别小看这则短短的介绍,文字是有力量的。遗憾的是,很多时候,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故纸的价值,导致很多有意思的内容,随着时间的推移,越来越不为人所知,甚而淹没在历史长河中。

  文化是软实力,文化更可以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生产力。如今,越来越多的地方认识到了历史文化的重要性,致力于发掘历史文化资源。今人还可通过再创作等方式进行历史文化再利用,尤其是结合当下生活,创作更多新的文化产品。《喻世明言》中的两个故事都是很好的影视素材,如果将之改编,搬上荧幕,也许可使一个景区或地方一举成名。我们熟知的《白蛇传》其实也是一个类似的传说,在《警世通言》一书中,《白娘子永镇雷峰塔》这个故事并没有后人所传的那么精彩动人,但经过几轮改编,无论是电影《白蛇传》,还是上世纪90年代大热的电视连续剧《新白娘子传奇》,都成了一代观众的集体记忆。由此再说开去,与赣州有关的古典作品,其实还有不少。比如,“折花逢驿使,寄与陇头人。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”——武将陆凯奉命率军前往南粤,途经梅岭时,触景生情,写下这首脍炙人口的《赠范晔》;“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。”——一种说法是,名篇《爱莲说》是周敦颐担任虔州(今赣州)通判期间创作的;“郁孤台下清江水,中间多少行人泪。”——辛弃疾创作的《菩萨蛮·书江西造口壁》,其中的郁孤台,就位于赣州城区西北部的贺兰山顶。还有大家耳熟能详的,著名的戏剧《牡丹亭》,故事就发源于南安府(今大余县)。总之,只要用心挖掘、创新表达,便能让历史文化真正“活”起来,为城市发展注入持久动力。

  编辑:陈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