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书馆、旧书屋和公交车见证了我的阅读历程。
我真正的阅读从大学开始。2000年的秋天,位于驿城文化路西段的驻马店师专有个四层楼的图书馆。能进图书馆看书,得感谢那时中文系先生们的宽容,虽偶尔点名,并不扣学分;不想听课,我就去图书馆看书。一楼有家租书店;二楼是图书部的旧书,每次翻箱倒柜查索引,要借的书常常是他人还没有归还的,并且一次只能借两本带走阅读;三楼的期刊部杂志挺新的,可不能带走,还只能阅一本,来读的人又多,她挑他拣,文学类刊物很快就被别人拿走了。
偶然走进图书馆的四楼,虽然书籍和杂志半新半旧,让我欢喜的是来阅读的人寥寥,惊喜的是还能为所欲为地从书架抱一摞书,堆在桌子上慢慢地看。那时,因为兴趣而阅读:拿支圆珠笔,带个笔记本,边读边记。从春读到夏,从夏记到秋,冬天也不怕冷,求学三年,竟也作出十几本笔记来。中文系三年,读的多是文学类书籍。那些书就不罗列了,简单点说,那时图书馆里沈从文先生的作品,能借的我都借了,能读的我都读了。作为中文系的学生,如果大学期间泡图书馆没有陪女朋友的时间长,你的大学算白上了。
毕业后,每次重回师专校园,我都会在图书馆门前站站,看看东墙上的爬山虎,看看门口的四方立柱,看看图书馆三个金色的大字。后来,驻马店师专升成本科院校,老校园不见了,挺立着一栋栋高楼,旧图书馆自然也就消失了……
大学毕业后,在驿城打工,收入微薄,书比肉贵,我很少去书店买新书,常去火车站南边的中山街淘书。中山街是条和驿城同龄的老街,有三间旧书屋;见我骑着呼啦直响的破自行车来了,卖旧书的店主不但荐书,还热心拿出备好的手提袋,我也没让他们失望,离开时车把上都会挂着一袋子书。他们收获的是谋生的喜悦,我收获的是阅读的喜悦。
后来,旧城改造,中山街被拆,三间旧书屋不知所终,我又在风光路北段和沿溪路中段寻到两间旧书屋。从旧书屋淘的书杂而多,古今中外,经史子集,翻两页看着喜欢,书的品相不差就买下来;限于篇幅,不能一一列举,就拿自己喜欢的来说吧:有一套1991年出版的《毛泽东文选》,北京燕山和湖南文艺出版的《三个火枪手》各有一本,沈从文先生的《边城》竟有四个版本;而对于自己喜欢的中外作家鲁迅、沈从文、莫泊桑、屠格涅夫,无论小说散文,还是书信诗歌,我都有意识地搜集、购买,以求系统地理解一个作家的创作和思想。
夜晚来临,在床头灯下阅读买回的旧书,有着迷人的墨香。在无数次阅读中,我发现和沈从文先生最开始描绘“湘西世界”一样,莫言先生的“高密”系列,刘庆邦先生的“煤矿”系列,都是写他们最挚爱的故乡、最熟悉的题材。细细地阅读书籍,感受文学的魅力,从写自己的故乡开始,我的小说习作《月光白羊》《乡村日子》等得以在《阳光》《四川文学》等杂志刊发。
2006年9月考入汝南县检察院工作,此后最大的问题是要通过司法考试。每周一坐公交车去汝南,我携带最多的是司法考试资料。近一个小时的车程,坚持学了两年,以414分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,之后,我又重新捧起了沈从文的《边城》……
2013年5月遴选到驻马店市检察院。家在城南,单位在城北,上班下班也多坐公交车,那时驿城的公交车并不拥挤,还有一个读书的座位。上班途中半小时,下班路上半小时,看书低头的时间长了,我就把手中的书举高,平视甚至仰视来看书;可长期伏案从事文字工作,又在走走停停的公交车上看书,不到四十岁,我的脖子就时不时隐隐发疼。忍痛割爱,有一段时间,再要上公交车时,我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书本。
好在手机迅速普及了,我们进入了电子化阅读时代,坐着站着都可以“阅读”了。我下载了听书软件,我亦陶醉在读书听书的乐趣里。如《城南旧事》看了五遍,《边城》听了不止十遍。上了公交车,环顾乘客们端着手机聊天、看电影、打游戏的情形,作为一个坚持“听书”的中年人,我“out”了吗?没有。
无论是在图书馆还是去旧书屋或者乘公交车,因为阅读,我深深地体味到书香之珍贵,也收获着书香之馈赠。(胡天翔)